豫章书院背后少年被网瘾,谁该被治疗

近日,豫章书院通过关小黑屋、罚跪、鞭打等暴力对待学生的新闻再惹争议,将杨永信的网瘾戒除方式又拉回舆论漩涡。慌不择路的家长签下“生死状”,一手把孩子推进网戒所的铁门。哪知这根救命稻草早就被市场和资本熏黑了,为了驯服不择手段。从冲突迭起的家庭到网戒学校的极权世界,青少年就这样被一步步推向了权力压迫的底端。

作者

迟恩山谷

编辑

大蘑菇

美编

黄山

近日,在一篇名为《中国到底有多少个杨永信》的文章中,化名邹远的学生向作者讲述了自己在江西南昌的网瘾戒除学校豫章书院的经历。在三个月中,他先后遭受了严重体罚、囚禁,甚至性骚扰。而此时,距离年杨永信的网戒学校遭到曝光已过去近10年。暴力、恐吓、惩戒与高额的收费,这样的网戒中心依然肆意横行。

在故事的另一端,许多家庭依然在被网瘾折磨。扭曲的家庭教育、游戏商的诱惑使越来越多的青少年沉迷网络。面对终日沉浸在虚拟世界里的孩子,许多家长除了恐吓威胁、诉诸武力之外别无他法,焦虑与无奈之下,网戒学校成为这些家长最后的希望。

网瘾少年历险记

把孩子送入网戒学校的家长也许不会想到,在之后的三个月内,他们的孩子将忍受多种刑罚、吃令人作呕的饭菜、做苦力,甚至被关进黑屋长达数日。即便有幸离开这里,谄媚的面具、紧绷的神经,以及对父母的怨憎乃至心灰意冷,也将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伴随他们。

据曾在豫章书院受训的网友透露,这里的惩戒措施由轻到重分为三层。一间不到十平米,窗户被封死,只有被子、枕头、尿盆、水杯和一桶水的“小黑屋”,是惩罚违反者链条的顶端。在此之下是打竹戒鞭、打戒尺、罚站。用来打学生的龙鞭是钢筋做的,有人见到一个小女孩受鞭时,有几下没打准,打碎了旁边的大理石地砖。

豫章书院的铁丝网图片来源:界面新闻

豫章书院的事件让人们在惊愕之余觉得似曾相识。早在年,柴静就探访过杨永信的网瘾治疗中心,这家网戒中心里有一间13号治疗室,任何少男少女,无论之前多么不听话,怎样顶撞父母,怎样大声反抗,只要进了那个房间,40分钟后出来就会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百依百顺,声音轻的像蚊子哼,有的甚至当场向父母跪下认错。

跪父母,跪老师是杨永信治疗机构中的常见情景图片来源:腾讯网

在此班酷刑的威胁下,学生只得顺从。孩子们学会了迎合、带上面具,什么话能让教官满意地点头,怎么做能让教官在惩戒记录本上为自己划去一道,他们摸得一清二楚。

认罪的潜规则是“使劲往重里说”,孩子们在撰写的故事里称自己吸毒、贩毒甚至强迫少女卖淫、杀人。把自己描述得劣迹斑斑,凸显改造成果。家长震惊,杨永信宽慰,“你看你以前多危险啊”。

——ONE实验室《飞越十三号室》

然而,网戒学校并未真正解决这些网瘾少年的问题,他们的配合不过是压力下的委曲求全。走出网戒学校后,再次沉迷网络的人不在少数。这种现象被网戒学校称作“复发”,一些孩子因此被家长多次送回去进行“再治疗”。

他们对父母和网戒学校的憎恨也未就此停止。许多学员将进网戒学校那几个月视作他们人生最糟糕的体验,而父母也被当作一手把他们推入泥沼的人,成为多数学员的发泄对象。

从网戒中心附近宾馆跳窗逃跑后,他在外面飘荡了12天,最后跟父母签了个协议。协议规定,父母不再送他回去,而他不能再提电竞。他恨网戒中心,恨父母,更恨他们对网戒中心的维护。

——ONE实验室《飞越十三号室》

网瘾少年们的怨恨,从网戒学校的出口持续到入口,甚至弥漫在今后的数十年里。

争议中的网瘾:“病”从何来?

从电击到体罚、从遍体鳞伤到突然死亡,恨铁不成钢的家长把孩子送进了集中营,目的只是为了戒掉一种莫须有的疾病——网瘾。“网瘾”的诞生不过是近20年的事,医学话语与大众的日常生活实践相互动,共同完成了对这种“顽疾”的建构。

网瘾最初只是美国精神科医生伊万·戈登伯格在社区论坛内编造出来的名词。他编造了"手指会自觉或不自觉地作出敲打键盘的动作"等7条诊断标准,声称自己发现了"网瘾"这种精神疾病。戈登伯格承认,他对网瘾障碍的定义只是对第四版美国《精神疾病诊断手册》内容的一个拙劣的模仿。

图片来源:BBC纪录片《网络瘾君子》

戈登伯格没有想到,自己一时的恶搞竟引来精神卫生界一场持久的争论。自年以来,美国精神病学界做了大量关于"网瘾"的学术研究。但即使是全球最先提出网络成瘾诊断标准的美国心理学家金伯利·杨,也认为网瘾只是行为依赖,而非精神疾病。

——网易新闻《网瘾:被杜撰的精神病》

即便在最常使用来诊断精神疾病的指导手册,美国《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和世卫组织《精神与行为障碍类别目录》中,网瘾也未被认定为精神疾病。然而在中国,网瘾还是被当成一个可以被强制治疗的精神疾病,不断生根、发芽、扭曲成长、畸形变异。

年11月,医院陶然主持制订的《网络成瘾临床诊断标准》通过专家论证,首次将网络成瘾纳入精神病范畴,确定了网络成瘾的"6小时"标准,该标准"用了4年的时间,对名网瘾患者进行调查研究,确定时间标准为9.3±3.2小时,最终取其下线及其整数,定为6小时。"

——网易新闻《网瘾:被杜撰的精神病》

随后,网络成瘾标准便在部队医疗系统开始推行,并被媒体大肆宣传。但年,卫生部在对《未成年人健康上网指导》征求意见时,否定了将"网瘾"作为临床诊断的精神病,认为目前"网络成瘾"定义不确切,不应以此界定不当使用网络对人身体健康和社会功能的损害。

年9月30日,国务院法制办公布的《未成年人网络保护条例(草案征求意见稿)》提出:国务院卫生计生部门会同有关部门推动出台网络成瘾的本土化预测和诊断测评系统,制定诊断、治疗规范,这似乎为“网瘾戒治机构”提供了合法性。然而在年1月6日公布的《送审稿》中,这段文字已被悄然删除。“网络成瘾”被修改为“沉迷网络”,“矫治”的字眼也不见了踪影。

“被网瘾”:当网络成为亲子问题的替罪羊

即使官方文件不再倾向于将网瘾视为疾病,但对家长而言,“网瘾”这个词却及时而精准地为孩子们接连数小时、数十天沉迷网络的病态表现提供了解释。如此,“网瘾”被家长视为一种病,成为转型时期一系列亲子冲突的替罪羊。

实际上,不良的家庭关系也是造成青少年网瘾的重要因素。中南大学的邓验在其博士论文中指出,在完整度低、关系不和谐、采用忽视型和暴力型这两种教养方式的家庭里,青少年的网瘾比例更高。

另外,家长“望子成龙”也是让孩子陷入网瘾的凶手之一。有知乎日报《孩子有了网瘾,是家庭出了问题吗?》中有答主提到,多数父母在孩子身上寄托了向上流动的巨大希望,于是学习成了几乎唯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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